第 37 章 第三十七刀
先说陆六爷。
他是真想不到一个穿学生裙的女孩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。
而且他的恩人顾老太爷专门打电话叮嘱过,比出胜负,点到为止。
他遂交待两个要对阵的打手:“保镖要打废为止,但贺家媳妇不行,她要真动手你们就迎战,但不要动她的脸,也不能打残!”
廖喜明是陆六爷的拜把兄弟,也是堂口的一把交椅,点头:“好。”
但另一个是从大陆来的,原来是广省h卫兵的小将头子,听说当年搞武斗时一个人能单挑一个连的军人,还曾把一个战功赫赫军队领导给一拳捶死了。
总之,当年特别风光,但现在大陆改革了,他也只好逃到港来混道。
他叫阿泰,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,冷笑一声说:“六爷,没必要束手束脚吧,那女的就让我来吧,首富家的媳妇算什么,娘们而已,我来打,我最擅长打女人了,保证一巴掌就叫她心服口服。”
阿泰,广省h卫兵头子,野心勃勃,陆六爷并不喜欢,只想作为耗材一用。
此时也不跟他多说,只悄悄叮嘱廖喜明:“届时让阿泰先上,把那几个保镖放翻,然后你就悄悄一棍废了他,切记不能让他伤了贺家媳妇。”
所谓的道上就是这样,人人包藏祸心,也人人心怀鬼胎。
阿泰以为今天能杀翻全场,晋升一把手,六爷已经在计划怎么让他死了。
而为什么苏琳琅要穿的乖乖巧巧,就是因为哪怕精明狠毒如六爷,在看到一个乖乖的邻家女孩时也会轻敌,但当大佬开始轻敌,他就必输无疑。
突然有个手下冲了过来:“六爷,不好,贺朴旭跑了。”
陆六爷拧眉头:“一帮蠢货,你们怎么看的人,他跑了,你们去给我拍片子?”
贺朴旭,从小六爷都以为是亲儿子,结果是个孽障,让他拍av当然是恐吓,六爷不拍那脏玩艺儿,但必须让他留下来拍风月片,补回影视公司的损失。
他回头看窗外,这时贺朴廷一行人还在街上。
廖喜明说:“贺朴旭很有可能去找贺朴廷,怎么办,难道我们现在就开打?”
贺朴旭很有可能会去找贺朴廷,人家是兄弟,去要人肯定要不来的。
想要,就得提前开打了。
陆六爷回头一个个的看,怒吼:“一帮蠢货,你们他妈比贺墨还蠢!”
贺墨,他此生最鄙视的人,手下们竟然比贺墨还要蠢,陆六爷简直要气死了。
一个个瞪过去,吼说:“去盯着贺朴廷一行人,看到贺朴旭就绑回来,他现在是老子的儿子,老子抓他,经地义!”
除非贺家能拿出dna证明,要不然,贺朴旭可是公开认了陆六爷当爹的,他既是爹,当然就可以抓儿子回来。
他再吼:“去啊!”
手下领命,跑去找贺朴旭了。
……
再说贺朴旭,他其实比六爷想的要稍
稍聪明那么一点。
本来他一下楼就看到大哥了,差一点就冲过去了,但他并没有。
他盯着苏琳琅看了很久,看她推着大哥,时不时还弯腰跟他说句什么,双颊的梨涡笑的深深的,该怎么形容呢,贺朴旭是又气又恨。
因为他知道廖喜明的双节棍有多厉害,也知道阿泰的拳头有多硬,而且他劝过大哥不要来的,结果大哥非但来了,还只带了四个保镖,还带着苏琳琅,一看就必输无疑。
而一旦输了,万一陆六爷直接把贺朴廷给弄死了呢?
作为兄弟,贺朴旭想在商业上跟大哥一决雌雄,但当然不想大哥死。
溜到一个肉摊上顺了一把杀猪刀,聪明如他,提前潜伏到龙虎堂去了。
是的,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陆六爷的人在满大街找他,但他却躲进了龙虎堂,半天时间,六爷的手下们愣是没找到他。
……
贺朴廷一行人在李珍的带领下走访了一个猪笼寨,谈拆迁。
作为首富的儿子,坐着轮椅出来谈生意,就够有诚意的了。
而他带来的拆迁合同跟龙虎堂相比,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,就比如说,由龙虎堂拆,只有一个选择,赔钱,而且不是按平方尺,是按堂口大哥的心情,大哥心情好就给的多,心情不好一分不给,直接轰走。
但贺朴廷还多一个选择,置换房子。
拆多少尺的地就给多少尺的房子,平等置换。
港府的房价一天一个样,人们一旦被拆,基本就等于没家了,所以原住民们才那么抗拒拆迁的,但既然会照价补房子,大家当然选择补房。
以房补房,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百,三百尺,大家也很愿意的。
一个小小的猪笼寨里住着上百户人家。
而贺朴廷是经常登报的,跟电影明星一样被大家熟悉的人,他来,还带着这么好的政策,原住民们当然你传我我传你的,就把消息传出去了。
前后不过半个小时,一个猪笼寨里里外外挤挤攘攘,全是人。
贺朴廷是首富,但他同时也是个商人,而他的钱就是从这些普通人身上赚的,他也有耐心,任凭熙熙攘攘,围着他的人提各种各样的问题,一个个的回答。
估计他需要的时间还长,苏琳琅拉着贺朴铸就从人群中出来了。
一帮风月片姑娘就在猪笼寨外面,看他俩出来,同时围了过来。
叫包香香的女孩端了只纸盒,给贺朴铸:“嘿弟弟,吃鱼蛋吗,我请你。
()”
别看贺朴铸生在港府,还从来没吃过咖喱鱼蛋。
而且还是风月片女星送来的,那种感觉不能说不神奇。
他接过来,拿签子扎了一只,浅浅尝了一口,咖喱味好浓,再咬一只鱼蛋,q弹爽滑,还弹牙,而且里面加了虾仁的,粒粒饱满,颗颗分明。
哇,好香。
?()_[(()”
贺朴铸说着,咬了一大口。
李珍一个个的拍了把女孩子们,然后一
()帮姑娘站成一拍,给苏琳琅鞠了个躬。
贺朴铸才咬了只鱼蛋,心说怕不是发生什么事了,她们为什么要鞠躬?
然后就听包香香说:“谢谢苏小姐撕掉我们的高利贷账单。”
另有个姑娘说:“六爷的手下这几天在追着我们重写账单,而且他把整个南区的保护费提了一倍,但我们还是特别感谢苏小姐的。”
其实只要社团在,势力在,哪怕高利贷账单撕了,账是赖不掉的。
六爷会逼大家重打账单,还会提高各个店面的保护费,以弥补损失。
所以社团不除,底层人民的生活处境是不会改变的。
贺朴铸明白了,她嫂子把大家的账单烧了,但烧了账单跑不了人,所以陆六爷还是要找她们的麻烦。
他还小,不知道江湖的险恶,就问:“你们不能跑吗,逃到九龙或者新界?”
李珍笑着说:“弟弟,就不说整个港府了,澳城,大马,所有混道的大佬都是通的,要是跑了被抓到,堂口大哥是会打死我们的。”
贺朴铸又叉起一枚鱼蛋,他头一回知道鱼蛋竟然如此美味,一口咬爆了汁,又问了句特别天真的话:“阿姐,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?”
一帮女孩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笑了。
要知道,上回龙虎影视之所以能被捣毁,是因为苏琳琅和贺朴廷坐镇,是首富家的势力调动了两个区的高级警司,还让飞虎队待命才能的。
要不然,底层警察勾结堂口大哥,她们只要报警,就会换来一顿毒打。
“弟弟你好天真啊,快吃鱼蛋吧,不用操心我们的。”
包香香说。
苏琳琅问李珍:“如果不拍风月片了,想过以后做什么吗?”
就算畅想美梦吧,李珍说:“我还是想拍电影,但不是拍风月,我想拍一些正经电影,不过在港府肯定不可能,没有正经导演会用风月演员的。”
苏琳琅说:“你们可以上大陆,我们大陆,目前全亚洲唯一没有社团的地方,而且物价便宜,我建议你们找个导演谈一谈,有好片子的话,上大陆拍摄,制作成本只需要在港的十分之一,如果剧本好,我会考虑给你们投资的。”
李珍看别的女孩子们:“大陆好像真的没有社团。”
一个女孩说:“但有p,据说他们就是全亚洲最大的社团。”
“放屁!”
是贺朴铸,刚吃完鱼蛋,端着只空纸盒子说:“我阿嫂就是p家的孩子,我最清楚了,p只会锄暴安良,维持社会安定,是决不欺负弱小和无辜之辈的,而且他们也不收保护费,更不放高利贷。”
一帮女孩看这个身穿昂贵西服,脸蛋稚嫩的少年。
而资本家的小歪瓜在这一刻情绪激动,还义愤填膺,突然间就化身了p的宣传大使,而因为他的身份,他的话可信度是非常高的。
他指苏琳琅:“知道我阿嫂为什么会撕了你们的欠条吗,因为高利贷在大陆是违法的,谁放高利贷p就抓
谁,她是按照大陆的法律撕的欠条。”
他这一句不但惊呆了一帮风月姑娘,也惊的苏琳琅都退了两步。
贺朴铸,一个黄皮白芯的小歪瓜,他今天超常发挥了,话说的简直漂亮。
但他说的是对的,在大陆,放高利贷是违法的,放高利贷还要判刑。
苏琳琅之所以撕欠条,依的就是大陆的法律。
一帮女孩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终于,李珍说:“要不我们去大陆看看?”
包香香说:“全亚洲,社团唯一不敢去的也就大陆了,留在这儿说不定就得拍av,那跟死有什么差别呢,走吧,反正都是个死。”
女孩你看我,我看你,全笑了起来:“对呀,横竖都是死,有什么好怕的?”
一帮女孩在说话,苏琳琅再没接茬,却静悄悄的走开了。
贺朴铸最关注阿嫂的,看她走了,也一路小跑着跟上:“阿嫂,等等我!”
一个出生在港府最富有,最和平的,太平山顶的男孩,跟着阿嫂捣毁色情工厂,再到猪笼寨,就跟吃咖喱鱼蛋一样,都是第一次。
而这一切都在冲击他的三观。
原来的他以为风月女孩都是因为爱暴露才拍片的,现在才知道她们是被迫的。
原来的他以为港府和平而稳定,虽然有绑匪,但是从大陆来的,破坏港府的不安定的也全是大陆人,现在才知道,整个港府的普通老百姓都活在社团的控制之下,人人不但要给政府交税,还要给社团交保护费。
他十几岁了,当然也懂,这种乱象归根结底,在于政府的不作为。
而跟港相比,大陆政府在治安方面似乎是要好那么一丢丢。
想起曾经他骂阿嫂,骂大陆的那些话,他就很不意思。
苏琳琅穿过一条街,走着走着还跑了起来,贺朴铸也跟着跑了起来,边追边喊:“阿嫂你要去哪儿啊,你等等我。”
蓦的,苏琳琅停了下来,回头问贺朴铸:“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我们家的近代史吗,你觉得清朝怎么样?”
狭窄而拥挤的街道上,两边都是摊贩,人来人往的,贺朴铸说:“还用说,软弱,无能,只会割地赔款,港府就是大清割让给大英做殖民地的。”
他正在看近代史,最讨厌的就是大清王朝了。
而不论他爷爷还是他爸,是商人,得用时间去赚钱,平常是很忙的,腾出来的空闲时间,能教育一个孩子就是他们的极限了,想赚钱就必须牺牲闲暇时间,所以他们对小的几个孩子,除了不准螵不准财不准抽,不会去刻意教育。
也就使的贺朴铸这种小家伙屁股歪的厉害,偏偏家里有钱,就得瑟的厉害。
但其实想要教育这种孩子,扭他们的三观,也很简单的。
恰好一辆摩托车驶来,苏琳琅拉了往前冲的贺朴铸一把,回头说:“那不是跟你一样,跟谁都不敢硬,仗着自己有钱,被人欺负了就只会掏钱摆平。”
贺朴铸险些被个
摩托车撞了(),但没有躲?()_[((),愣愣站在原地。
他读近代史,最讨厌的就是清政府,结果阿嫂告诉他,他和清政府是一样的?
苏琳琅一把将他拉到路边,再问:“你读史的时候是不是很可怜清朝的老百姓,是不是觉得他们造反有理,但你呢,陆六爷想要钱,你就只会想着给房子涨价,还天真的认为那些活在猪笼寨里的人就会心甘情愿的接受,你认为他们就一定会忍受,而不会造你们这帮资本家的反?”
贺朴铸再退两步,直勾勾的着阿嫂,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
这资本家的小崽子自以为聪明,自以为陆六爷是可以拿钱摆平的,也以为阿嫂推荐华国的近代史给他看是想拉拢他,培养他心甘情愿的接受大陆政府。
此时才发现,阿嫂那么做是要给他一耳光,让他认识到自己软弱无能的耳光。
好半天,他愣是没吱声。
苏琳琅之所以单独跑出来,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,一个原来在广省很有名的人,名字叫阿泰,是个曾经威风凛凛的大h卫兵头子。
俩人原来并不认识,她也只是在小时候,见过对方上农场打过人。
而就在刚才,她看到对方在大街上晃悠,直觉,她觉得那个阿泰应该是在大陆呆不下去,来港混道了,也很可能就是陆六爷准备的另一个高手。
身后有人喊:“阿嫂?”
苏琳琅回头,是水仔,他也在指阿泰:“阿嫂,那个就是六爷麾下的另一个高手了,是个大陆来的,据说拳脚功夫特别厉害。”
这是贺朴铸头一回见水仔,见阿嫂身后突然多了个爆炸头,他又懵了。
不过水仔认识贺朴铸,跟踪过他嘛,他说:“嘿,你好,贺朴铸。”
打擂台得要公平对打,对方不拿武器,苏琳琅当然也不能。
她也得跟对方拳脚对打才行。
看来,今天除了要对付打遍满港无敌手的双截棍,还得对付一个拳脚高的。
苏琳琅吩咐水仔:“我知道了,你继续躲着吧,有需要我会喊你的。”
“阿嫂,其实我也能打的。”
水仔跃跃欲试,也想着阿嫂一起去打一架。
苏琳琅一笑,柔声说:“我暂时还用不到你,但万一有生命危险,我会喊你,让你帮我挡刀挡枪的,去吧,等需要的时候我再喊你。”
水仔从小生在猪笼寨,长在古惑仔中间,受的就是为大佬两肋插刀,为大佬甘脑涂地式的洗脑教育,既认了阿嫂当大佬,就会心甘情愿帮阿嫂挡死。
他点头:“好,我会随时等待阿嫂的召唤!”
然后他穿过一片熙攘的人群,就消失不见了。
贺朴铸头一回知道阿嫂竟然还有个马仔,还亲耳听到马仔说愿意为了她挡死。
这就又是一重震撼了,震的这家伙嘴巴都合不拢。
阿嫂竟然有小弟,她是什么时候收的人,那小弟那么丑,那么瘦,真的能打吗?
还有,他真的会在关键时
()刻站出来,为阿嫂挡死吗?
屁颠屁颠的跟阿嫂一路跑着,贺朴铸的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。
但他才列了一个问题想要问,苏琳琅说:“继续去读近代史,读完之前,不准再问我任何问题。”
好吧,贺朴铸不问了。
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问,毕竟阿嫂太凶,他虽然爱他,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她,但是心里特别特别的怕她。
他先读历史吧,读完民国史再说。
但是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马上就要到打擂的时候了,阿嫂要对战什么样的人,她会怎么跟对方打架,她真的能上了擂台,又毫发无伤的下来吗?
这全都是悬念。
都让贺朴铸迫不及待,想要知道结果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这位小少爷还从来没有想今天一样,期待天黑过!
边期待边祈祷,他还暗暗在心中发愿,只要菩萨保佑,阿嫂今天能赢,他就把他所有的攒的零花钱全捐出去。
……
再说贺朴廷,就凭他鬓角的疤痕和愿意进猪笼寨,亲自跟原住民面对面,就够叫大家信任他的了。
当然,只要挪开陆六爷那尊神,南区的拆迁,也就将没有任何悬念了。
而苏琳琅,也已经把陆六爷麾下两个实力派的打手都摸的差不多,就只等着对战了。
下午三点,龙虎堂门口,陆六爷亲自恭迎。
贺大少两口子也整装,来赴约了。
话说,港府堂口大佬们很有意思的,他们的堂口基本都是修成寺庙的样子,里面大殿偏殿一应俱全,而且正殿里就供着菩萨,一般是五路财神和观音,他们要敲诈勒索搞高利贷,也全是在菩萨的眼皮子底下搞。
而别看陆六爷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无恶不作,但他一袭深青色棉麻大襟衫,脚踏牛鼻针脚布鞋,一身古朴,手中还摇把扇子,配上他一脸的横肉和精壮的体格,乍一看,苏琳琅就觉得,当初孙琳达抛弃他选贺墨是对的。
她也是枚颜狗,不喜欢丑人,而相比于又丑又坏的陆六爷,帅气,还天真的贺墨显然更适合做丈夫。
陆六爷和贺朴廷原来见过几面,是熟人。
他远远就来握手:“没想到朴廷竟然病成这个样子!”
再看苏琳琅:“这位就是朴廷太太吧。”
两厢握手,他笑着说:“我可算知道贺家老太爷为什么非要以倾城之礼娶苏小姐了,苏小姐天庭饱满,鼻头圆润,又一脸乖巧,一看就是个旺家之相。”
苏琳琅也笑,说:“六爷龙骧虎步,一看就不是凡人。”
“苏小姐在大陆读过书吧,学的什么课程。
&ot;陆六爷笑问。
年龄摆在那儿,他都六十了,看到乖乖巧巧的小女孩,难免会有一种长辈心理,要闲聊几句。
苏琳琅说:“砍甘蔗,开拖拉机,对了,偶尔还打猎。”
陆六爷原来听孙琳达说过,说苏琳琅是个砍甘蔗的模范,傻妞。
此刻望着苏琳琅(),他可算明白孙琳达为什么会败了?[((),如此聪明,伶俐又乖巧的女孩,她却以为是个傻妞,她不死谁死?
既然贺家只带了四个保镖,陆六爷当然也不能搞一大帮人,所以他把多余的人全清了出去,院子里只有四五个人,除了心腹就是打手。
既是设宴,当然要吃饭的,桌子就摆在院子中间,有一个老佣人在添茶。
菜,六爷是请了厨师,先在家里炒好,然后再送到龙虎堂。
陆六爷是主家,自然要先说话,他说:“那咱们就先吃饭,吃完再聊别的?”
叫阿泰的h卫兵头子就站在他身后,说:“先签生死状,打一场吧。”
目前港府的法律是不认可生死状的,一旦打死人就要吃官司,但只要不打死,有生死状,不论打成什么样,按约定对方是不能报警报官,也不能再复仇,缠着追究,也就是说只要签了生死状,就必须愿打服输。
苏琳琅一笑,却说:“六爷,咱们先谈谈条款吧,我想多加几条进去。”
六爷愣了一下,他早听说贺家是由苏琳琅做主,但没想到她会绕开贺朴廷,直接跟他对话。
而一个穿着粉色学生裙,相貌乖乖的小女孩要跟道上大佬谈条款,还要加条件,在他听来都未免觉得可笑。
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:“条款是我早就拟好的,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,就不能再改了,如果贺氏有异议,或者认输退出,或者现在签生死状,当场比,你们要赢了,才有资格跟我对话。”
生死状是六爷这边拟的,就摆在桌子上,苏琳琅伸手,许天玺把笔递过来了。
她接过一张生死状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,回头看六爷的一帮打手们:“你们呢,谁要跟我对打?”
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,陆六爷在拈茶碗盖,他身后的人仿佛被定住一般,一动不动。
终于,前h卫兵头子阿泰笑了起来,他看贺朴廷:“你可是港府首富的儿子呀,但竟然是个怕老婆,连个娘们的主你都做不了?”
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,全转到贺朴廷身上了。
他坐在正中间,坐的是轮椅,西服笔挺,瘦而清秀,眉间簇着些担忧,但眼神又深遂而平和。
而在半殖民半封建的港府,男人,男权是极其严重的,谁要被说成怕老婆,做不了女人的主,那是很丢脸的。
贺朴廷一双清澈又明亮,眸光柔柔的眼睛望向妻子,嗓音低厚而醇和,说:“是的,我惧内,今天的事将皆由我妻子来主理。”
惧内,怕老婆,他竟然说的那么坦然,又理直气壮。
贺家的保镖们习以为常,倒也能控制得住表情管理,但六爷的人竭力忍耐,却还是差点笑破肚皮。
在道上的人看来,女人连衣服都不如,更比不上兄弟和大哥,毕竟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物。
但是堂堂首富,坐拥百亿的男人竟然会惧内?
一帮打手们简直要笑死自己了。
()在他们想来(),百亿阔少就该每天换个女人?[((),夜夜当新郎,可他竟然惧内,他简直就是在丢全港男人的脸。
阿泰拳头捏的咯咯响,也干干脆脆的接过生死状,刷刷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笔一丢,他招手:“贺太太,我出半分力吧,不是我想打女人,但我得为我们男人争口气。”
他这话颇有种你贺朴廷自己降不服的女人,我来帮你降服的正义感。
六爷是真没想到一个女人有多能打,约束阿泰:“吃完再打,也要点到为止。”
其实如果有可能,苏琳琅也更愿意巧胜。
但六爷手下是个庞大的社团,真想让他退出南区,就必须让他也怕,怕到胆寒。
她脱掉外套盖到贺朴廷的膝盖上,里面是白衬衣。
解开袖扣挽起袖子,她一脸诚恳:“我看六爷的手下挺着急的,咱们先打吧,打完再谈条款,六爷觉得呢?”
一个衣着可可爱爱,双颊肉肉嘟嘟的女孩子哪怕打人,男性也会觉得很可爱,觉得她是在耍小脾气。
本来双方的条款既然已经议定,就不能再更改了,但因为苏琳琅的诚恳与天真,陆六爷未免就又轻敌了。
他让了一步,端起茶碗说:“那你们就随便比划,只要你能赢,你提什么样的条款我都答应你。”
又特地跟阿泰说:“人家是小姐,女士,你点到为止就好,不可以太粗鲁。”
阿泰曾经可是h卫兵头子,军队的大领导都抽过,他不懂什么叫粗鲁,但他自己,就是行走的粗鲁。
而且一个女人挑衅他,在他看来是很可笑的。
堂口没有专门的擂台,但院子很大,要比划功夫,这院子就是天然的擂台。
阿泰先往空旷处走,走之前还拍了拍贺朴廷的肩膀:“大少爷,让我教教你怎么调教女人吧。”
拳脚功夫苏琳琅一般,硬拼硬她也打不赢一个壮汉的。
但她有四个保镖的,回头审视,她走向个头最高的翁家明,叮嘱他,让他一会儿配合自己。
青砖青瓦青石的院子里,穿粉色百褶裙,衬衣袖子高绾,圆头的皮鞋的女人,对上一个身高体健,粗鲁而凶悍的男人。
苏琳琅看着阿泰,说:“我原来见过你的。”
阿泰已经扎稳马步了,一笑:“在哪儿?”
苏琳琅只是平常站姿,她说:“在我们农场,你带人来搞批斗,提着鞭子打了好几个下放的教授,有一个没熬过去,过了段时间就死了。”
当年做h卫兵的时候打了太多的人,阿泰无动于衷,还说:“挨顿鞭子就死,那个人的体格也太差了。”
苏琳琅四顾,看到侧面有个吊沙袋的架子,又说:“你当时把那帮教授就是吊在那样的架子上,吊起来,用蘸了水的皮带抽的。”
在十年前的大陆,h卫兵们打老教授,用皮带抽是标配。
阿泰不知道苏琳琅干嘛说这个,想早点开打,就说:“好吧,我不用皮带抽你,
()我只抽你几耳光就行了,快点开始吧。”
结果他话音才落,苏琳琅猛然上前,伸手,啪啪就给了他两巴掌。
啪的两声,耳光清脆响亮。
然后她问:“你想就这样抽我?”
这是比武场上,她没喊开始,就先给了对手两耳光?
她这确定不是想激怒对方,要逼对方大开杀戒。
同一时间,龙虎堂的人全在掏家伙了,贺家的保镖们也齐齐拔枪。
阿泰还从来没被女人搧过耳光,他被激怒了,伸手就来扯苏琳琅的头发:“你她妈的,臭娘们,敢打老子,看老子不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你!”
又怒吼:“哪里来的臭娘们,有生死状的,老子今天要抽死她,谁拦我杀了谁!”
苏琳琅是长发,扎的还是丸子头,要被捉到,头发都得被薅完的。
对方怒了,提拳就要暴揍她,她当然要逃跑,而她这一跑,就连老谋深算的六爷都觉得荒唐。
他是邀请贺朴廷来赌擂台,争地盘的,赌金是十几个亿的巨款。
贺朴廷这大陆来的小太太到底要干嘛,搧打手的脸,然后跑,难道她以为大家是在玩过家家,还是说她觉得这样惹事,贺家的保镖也能摆平?
苏琳琅打完人,转身跑向了保镖们,阿泰也以为她是打不过要躲,要让保镖们替自己出手,笑着追了上去。
他有一米八几的身高,苏琳琅只有165,是有身高差的。
现场看着很可笑,穿百褶裙的女孩在仓惶逃窜,一个身高体健的大汉在疯狂的追逐。
但苏琳琅跑向保镖后并没有躲起来,反而,她高高跃起,双手撑上翁家明的肩膀再在空中一个旋转,两条腿在空中迅速分开又陡然合并。
阿泰正好追过来,眼看她两条腿从空中飞来,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也是挨完了才发现,一边一敲,苏琳琅用的是脚后跟,敲的是他的太阳穴,咚咚两声闷响,阿泰的脑袋里已是嗡的一声。
人的头骨,是自然界所有生物中最坚硬的。
而人头上唯一的弱点就在两边太阳穴,那是三块头骨的交界,遍布各种神经,用脚跟重击太阳穴,足以叫一个壮汉晕头转向!
阿泰脑子嗡嗡作响,也恼羞成怒了,伸手就扯上了苏琳琅的腿,一把狠拽!
翁家明知道怎么配合,他早就出手了,不是往回拉,而是把苏琳琅狠狠推了出去。
阿泰想扯她的腿,翁家明给,但同时,他还给了苏琳琅一份男性的臂力,将她托举了起来。
苏琳琅顺势骑上阿泰的头,胳膊肘就朝着他的天灵盖重重击了下去。
贺朴廷手里攥着茶杯,捏的咯咯作响,贺朴铸大张着嘴巴在薅自己的头发。
六爷手里的茶碗歪了,水滴溜溜的在往裤子上流。
而在今天的龙虎堂,还有一个人,也在关注战局。
那就是提着杀猪刀,想要做内应,在关键时刻杀出来的贺朴旭,此刻他躲
在暗处,也正在瑟瑟发抖中。
他是来支援大哥的,在他想来,今天贺家的保镖们会被六爷的手下全部打趴。
但此刻他看到的,是一个满港都难找的,邻家乖乖妹,正在疯狂的暴揍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。
……
苏琳琅双膝而跪,骑在阿泰的肩膀上,一手搂头,一手以肘痛击。
阿泰正在疯狂的甩头,妄图把她甩出去。
两人在院子里疯狂旋转,碰倒桌子又碰翻椅子,哐哐乱响。
而在被阿泰甩开之前,一肘又一肘,苏琳琅一口气,猛着敲了五下。
她只顾敲人,没有为自己留退路,而阿泰蓄足了力量,要把她往墙上狠撞。
眼看阿嫂甩出去就会撞到墙上,贺朴铸一把揪上他哥的大腿,狠掐!
陆六爷手里的茶碗咯咯嗒嗒,不停的在响。
他的手下们全惊呆了,他们觉得阿泰会赢,但未免赢的太不光彩。
而躲在暗处的贺朴旭看一眼手里的杀猪刀,则在犹豫,自己要不要在此刻冲出去。
……
阿泰终于积蓄够,并爆发了力量,将苏琳琅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。
那力量是足够把一个女性撞成肉饼的。
但翁家明早在墙边等着,双手张开,他就是天然的肉盾,而苏琳琅撞在他身上,就冲销了大部分的撞击力。
弯腰喘气片刻,她稳稳的站了起来。
这时阿泰晕晕乎乎,踉踉跄跄的,她伸手一扯,将他腰上的皮带给扯掉了。
是的,她又一回不按常理出牌,一把扯掉了对手的皮带。
一个自认为自己能一巴掌搧死女人的打手不但被女人完虐,裤子还啪嚓一声,落到地上了。
怎么办,提着裤子打,还是脱了裤子再打?
六爷以为这一仗已打完了,他的手下们也是这样想的,一帮人脸簌簌的,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但苏琳琅这一架还没打完呢。
反手拿皮带扣上阿泰两只手,狠手抽紧,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拉。
阿泰裤子都掉了,战斗力也就只剩下嘴了:“臭娘们!”
苏琳琅再拉,他踉踉跄跄的跟着退:“臭女人!”
贺平安想帮忙的,苏琳琅吼:“让开!”
扎着丸子头的女人嘴角还是肉肉的,但她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狠辣和坚毅,她一声闷吼,将皮带搭上沙袋的架子,整个人跳起来一拽,阿泰就被吊起来了。
把皮带头交给贺平安,苏琳琅轻嘘口气,转到阿泰面前:“原来你就是这样打人的,打过多少老教授,老革命,自己还记得吗?”
“臭……”
阿泰才张嘴,苏琳琅毫不犹豫,一脚踏裆。
她不是踢,而是用脚底板踏的,将男人的蛋踏上耻骨,啪叽一踩。
这是她最经典的一招,爆蛋。
曾经,她在黎宪身上也用过的,而对付男人,这招可比别的管用多了。
一脚下去,男人就能秒变公公。
阿泰只穿着内裤,没有裤子阻隔,而且是被吊起来的,爆起来简直轻而易举。
爆蛋之痛,是足以让一个男人生不如死的。
被吊着的阿泰在挣扎,在嘶吼,又因为痛,嘶吼渐渐变成了哀鸣。
他生在动乱年代,一生不知道提着鞭子像此刻这样抽了多少老教授,还以为在港,自己也能混成老大的。
但此刻,他被吊起来了,蛋也爆了,那痛深入骨髓,痛到他的嘴巴都不硬了:“救命啊,救命!”
“饶了我吧,报警啊,救命啊!”
一声哀似一声,他不停的喊着。
伴随着阿泰的哀鸣,苏琳琅回到了坐位上,撩了撩鬓边被打乱的碎发,她唇角梨涡深深,满眼真诚,对陆六爷说:“我赢了,咱们现在吃饭吧,边吃边谈我的条件,怎么样?”
虽然她天生爱和平,但社团是和平不了的,只能核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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