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第 40 章
第二天一早, 周驰就用这个q/q告诉温妩他们已经派出了缉毒警察去卧底调查,她可以放心交给他们,安心过自己的生活。
她对他说了谢谢, 格外叮嘱他她这个朋友真的是不得已,又他不要忘记她的举报金。
周驰把这些聊天记录清空,藏好手机开车赶去闫致兵说的地点跟周绍津汇合。
周绍津是在昨晚夜总会聚会的时候被他骗去的,今天是闫致兵让他去监视姜骆青。
他昨晚在周绍津面前透露出这个任务, 周绍津果然很激奋, 要跟他一起完成这种小任务。
现在周驰和周绍津开车驶上高速路,闫致兵打来电话问他出发没有。
周驰回:“出发了,刚上高速。”他看了眼旁边的周绍津, 恭敬地回,“哥就放心吧, 这趟稳,我有帮手。”
“帮手?”
周驰说是周绍津。
周绍津把电话接过来, 正听到闫致兵严厉的训斥,闫致兵说他不是杀人的料。
周绍津不满意被否定,压着情绪说:“哥, 我认识姜爷两年了, 我跟他算是朋友。他也不知道我跟您的关系这么近了, 你派周驰去才是会吓跑他。”
闫致兵没料到是他在接电话, 刚才骂人的话都骂到本尊耳朵里,不是他驭人的权术。闫致兵只能叮嘱他们仔细点。
周驰不动声色留意周绍津的情绪,周绍津已经在准备大干一番让闫致兵对他改观。
鱼在钩上了。
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, 周驰不动声色勾唇微笑。
他已经跟郑祁华联络好,他不在陇州就可以对宋建九展开抓捕,这样他完全没嫌疑。
第二天, 负责林玲这个案子的警察就给宋建九打了电话,理由是还需要他们食客再接受一些调查。
宋建九来到警局,食客也都在,他第二个被叫进去,大门却在瞬间关闭,屋里多出几名警察,齐齐朝他扑过来拷住他双手。
因为照片,宋建九落网了。
他并不承认杀人,也狡辩照片里的人是他。
而闫致兵作为他的合伙人也被叫到警局配合调查。
“你跟宋建九是什么关系?”
“他是我的合伙人,我们一起开了一家水果店,叫柠果果。”
“案发当天你在哪里,跟宋建九在一起?”
“我去他家商量了点我们店的事,然后我就走了,我一直在水果店忙到晚上,店里都有监控。”
跟郑祁华和周驰预料的一样,闫致兵的回答滴水不漏,并没有任何嫌疑。
水果店是宋建九和闫致兵两个人合伙的生意,春徊巷是宋建九的房产,闫致兵那么狡猾,很多都不属自己的名字。
他没有嫌疑当然是要放走,而且目标也不是他,周驰还得继续跟在他身边卧底。禁毒大队的线人近期也没有消息再传来,他们只有闫致兵这一条线索能接近到槟野。
周驰这边正要接近姜骆青。
路上周绍津跟他说,姜骆青是几年前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,做事谨慎小气,请玩趟夜总会都舍不得,宁愿把钱捐给隔壁死爹死妈的穷学生。
周绍津这样讲,呸了声:“也不看看他自己是谁,毒贩!专门坑害毒瘾青少年,还他妈让人家穷学生好好读书为社会增光。他说这些时我都笑死了。”
周驰望着周绍津这张嚣张的嘴脸,只能配合地懒漫勾唇嗤笑。
周绍津:“姓姜的跟我熟,你去会惊动他,还是我带人手去吧,你晚上就能收到老子的好消息。”
周驰挑眉,就露出一个拭目以待的微笑。
他回到一处高档小区,是周绍津的小弟在这边特意租的豪华大平层。
他刚从冰柜里拧开一瓶水就接到闫致兵的电话,闫致兵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。
周驰说:“事情交给周哥了……”
“你怎么能交给他?”
“周哥坚持,我没办法,他把我安排在后方。”周驰苦闷地把责任引到周绍津身上。
闫致兵虽然气但没再顾及这件事,他在电话里粗沉地叹了声气,语气沉重:“老九怕是不行了。”
周驰很紧张地追问原因,但眸底是初战告捷的快意。
闫致兵希望他们赶快办完事情回去。
而周绍津果然没有辜负周驰的希望,成功将事情办砸,将姜骆青逼得走投无路。人群里一个小弟喊了声“别给他机会报警”,姜骆青像是经受提醒,走投无路报了警,警笛声来得很快,周绍津只能领着人跑。
姜骆青去警局报案,周绍津只能没命似的逃,而作为后方的周驰根本没去接人。
…
周驰回到陇州,闫致兵不再呆春徊巷,他呆在他那间茶楼。
他的茶楼生意一直不好,并不想做火,只不过是个避风的地盘。
周驰见到闫致兵,说起暗杀姜骆青的意外和对不起。
“姓周的废物呢?”闫致兵眼睛红得想杀人。
“我没联系上他,最后一个电话是昨晚,我问他怎么样了,他说姓姜的被警车带走了,他在逃。也没有重要的话,几乎每句都在骂我。”
周驰不动声色审视眼前焦急的闫致兵,这个人明明仍是岿然不动坐在那里,但整个人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。
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闫致兵,闫致兵并不应该这样没有城府,这完全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大毒贩。周绍津说过姜骆青知道的秘密不多,而且姜骆青主动报警的理由是坏人抢劫他,姜骆青怎么敢透露自己在贩毒,所以闫致兵是在担心什么?
周驰在想,除非山的外面压来了一座更大的山——槟野。
闫致兵能灭姜骆青的口,那么槟野也可以灭他的口。
这个时间也许快了,否则他不会看见这么焦灼的闫致兵。
出乎他意料,闫致兵没有责怪他这次行动不利,而是沉声说:“老九扛不住审讯会招供是他杀的人,你去联系下私了吧,让他判轻点。”
周驰不动声色收敛情绪,接了这个任务。
他们想要得到林玲家属的谅解书。
他不方便出面,出面的人就换成了纪冲。
温妩在陆嘉童家里见到了纪冲。
她原本是来看望陆嘉童,在宋建九被抓捕后保护陆嘉童的警察也就回归岗位了。但小男孩还是很害怕,怕妈妈倒过的地方,又想妈妈,情绪一直不好。
纪冲特意听了周驰的嘱咐,弄了个眼镜戴,外套里穿个白衬衫,痞子气少了,开始斯文起来。
两个人都没想到会撞见。
纪冲说:“你是驰哥的朋友?那次在酒吧我见过你。”
温妩淡淡嗯了下。
陆飞良问:“你在电话里说你是杀人犯的表弟?”
“对,您也别说我表哥是杀人犯,他现在也很后悔,我们能换个地方聊吗?”
陆嘉童一直用憎恶又畏惧的眼神盯着纪冲和他身后两个青年。
温妩语气冷淡:“就在这里说。”她握着陆嘉童肩膀希望孩子不要太害怕。
纪冲只能赔着笑脸,招呼身后的小弟把卡拿出来。
“这件事我们也很痛心,这是我们家里东拼西凑给您家的补偿,好不容易凑够的一百万,这是我们的诚意。我表哥真的很后悔……”
“你干什么!”纪冲忽然朝温妩扑过来。
温妩刚才悄悄在录视频。
她的手机被纪冲抢走,下意识就被纪冲扔到地上狠狠砸了。
陆嘉童忽然冲过去咬纪冲手背。
男性痛叫声和温妩慌张的声音充斥整间屋子。
纪冲猩红着眼瞪温妩和陆嘉童,如果不是看在周驰特意叮嘱他要文明,还有上次在酒吧见过温妩,他几乎想立刻报复。
温妩连忙拉走陆嘉童护在怀里,而陆飞良竟然是在捡那张卡。
捡起卡的陆飞良才反应过来他的表现不对,愣了下把卡扔给纪冲:“害我老婆还欺负我儿子,一百万想都不要想!”
但他精明的眼睛里对钱财的饥渴昭然写在脸上。
陆嘉童嘶声哭喊着要纪冲滚,陆飞良将人送出门,很久都没回来。
温妩安慰着陆嘉童,陪了孩子好久才下楼。
她在楼下看到了周驰。
像初见那会儿,青年痞里痞气倚在路边一棵树下,单手插兜抽着烟。瞧见她,他没有再像最初那样吹起口哨,只用无声的目光看着她,双眼同这夜色一样深邃。
纪冲上楼办事,周驰就等在楼下。跟他想没差别,陆飞良用一百万喂不饱,送纪冲出来时提出要五百万。
而纪冲还说在楼上见到了酒吧那天的美女,还把人手机砸了。
周驰扬手就给了纪冲一巴掌,把纪冲扇懵。
周驰说对受害者家属必须文明。
他无法告诉任何人,他心尖上的姑娘谁都不可以欺负。
温妩从他身上收回目光,像初见时那样高冷绝艳,米白色大衣下露出有一截旗袍裙摆。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,冬日冷空气里都是一抹幽冷的香。
周驰跟上她脚步:“我赔你个手机。”
“贩毒来的钱,我不敢用。”
周驰皱起眉:“别在外面说这种话。”
温妩停下:“周驰,你不是说是被迫的吗,是那个人逼你,但现在他进监狱了,你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,完全可以收手。”
寒冬季的夜晚楼下人很少,只有不远处一家麻将室传出些欢乐的人声。
周驰望着路灯下的少女,她眼睛真好看,但黯然的、又冷漠起来,还蔓延起好多的失望。
他说:“我没回头路。”
“你就要一条道走到黑吗!你会死的!”
这个死字温妩说得颤抖,她说完单薄的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。
周驰掀起眼皮,只能暧昧地嗤笑:“还这么关心我死活啊,你是不是还遗憾没睡到我?”
她瞳孔赫然放大,失望填满双眼:“我以为你还有救……”
她什么都没再说,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再看他:“别再当条狗来咬童崽,下次见到我麻烦绕道走,我不想见到你。”
她走了,只留下摇曳的裙摆,周驰看见长及脚腕的裙摆上几朵精致的绣花,觉得看不够,又只能苦笑。
他赶在手机店关门前买下一部最新款的手机,她用的牌子,之前她还靠在他胸膛里刷新款的测评。
周驰敲响温妩的房门。
他等得有点久,少女才终于打开房门。
她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站在门内看他。
周驰忽然想起来之前她开门的时候满眼都是对他的喜欢,她根本藏不住,眼睛闪亮得像轮月,还特意把亮晶晶的指甲露给他看。
他把手机递过去:“接着吧,用我维修的钱买的。”
温妩没有接,甚至不再看他摔上了房门。
周驰独自站在过道里好久。
他唇边的笑太苦涩,回到家里关上门,忽然就在想他为什么要买这部手机。
他应该远离她啊,明明已经做好了毒贩不落网就不再打扰她的决定。
她的眼睛那么痛苦,她不会这么快放下这段感情,他何必再打扰她。
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夜晚,事实上这四天以来温妩觉得每个夜晚都不好。
她好难受。
她那么憧憬和周驰的未来,她这么努力地经营这段感情,还在计划去省会生活。
初恋,竟然是跟一个毒贩的初恋。
温妩自嘲地苦笑,她眼光还真独特。
手机已经碎了屏,但拍下的视频都还在。
她把视频和之前的一些设计作品都上传到云端,换了备用机用。
这几天失眠得太厉害,她想早睡。
但漆黑的屋子里还是会出现周驰的脸,他把她圈在怀里,带着欲望的嗓音粗沉地问她,我帮你,好不好。
那是他们第一个那么亲密的夜晚。
温妩猛地从床上起身,出门敲响了周驰的房门。
她做不到。
她做不到看爱过的人一步步踏错,看他走绝路。
周驰打开门时,她看到一张干净英俊的脸,青年穿着深蓝色睡衣,看到她并不意外,皮笑肉不笑地问她:“来拿手机?”
他转身要进屋去找手机给她。
温妩望着这个宽阔高挑的背影:“我帮你走出来,好吗?”
“周驰,不要再做这个了。我从来都不懂毒品,我唯一一次接触到毒品就是韦宇林的听话水,如果那次我喝了我是不是一生都改变了?我这么自傲的一个人被一个垃圾玷污,我应该会痛苦一辈子吧。是你救了我。”
“我被你救是我的幸运,那那些误打误撞接触毒品的人呢?他们也有一个周驰来救他们吗?我听周姨说安家小区那死了个吸毒的青年,才二十几岁。还有林玲的面馆,那个女孩我们都见过,她也那么年轻。还有猴子,他想戒毒,我那天看见他流着眼泪,他就真的愿意吸毒吗,他是没有路了!”
“你不一样,你还可以回头!”
温妩从来没有这么煎熬的时刻,是痛苦也是祈求。
她第一次这样用祈求的眼神看一个异性。她上次这么祈求还是从外地冲回老家,扑在外婆已经没有温度的肩膀上,她求老天把外婆还给她。
她就用这样痛苦又祈求的眼睛望着周驰。
他转过身,神色那么意外,就像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好玩,知道他是个毒贩都还对他死心塌地。
他走过来,在她身前停下,像从前那样微微弯腰摩挲她脸颊。
温妩那么地激动,他指腹在擦她的眼泪,粗糙的茧刮得脸颊有些疼。
她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,却看到他挑眉低笑,用充满暧昧与蛊惑的嗓音凑到她耳边说:“是不是有些遗憾没睡到我?”
温妩怔住。
青年眼里是感动也是暧昧的哂笑:“我也是。”
“原来你对我感情这么深,这么死心塌地啊。我也有点遗憾没睡你,你真的让我很意外——”
他说完冰凉的唇欺上她,温妩下意识惊呼,被他长舌直驱而入。她穿着睡衣,那么方便他肆掠。男性滚烫手掌烙上她肌肤,就像从前那样,却比从前强势汹涌,更是一种掠夺。
她被他按进这间客厅的沙发,他宽肩压在她身上,粗沉滚烫的气息全部将她罩在身下。他没有温情,只有欲望下的激奋与疯狂,每一个吻和亲咬都让她那么疼。
温妩被他堵得呜啊着,巨大的失望与痛苦让她拼命挣扎,她咬了他唇。
周驰吃痛停下的一瞬间,她拼命推开他冲向门口。
他擦着嘴唇,指腹是鲜红的血珠子。
“你不是放不下我吗?”
温妩胸口不停起伏,把睡衣从手臂拉上去,这一刻她眼里全是绝望。
“周驰……”她的嗓音那么痛苦,好像每一个字都是千斤的重量。
她说:“我再也不会帮你了。”
“我没要你帮我,我本来就回不了头,而且我们很谨慎,你只要不给我惹事根本不会有警察发现我们!”
周驰站起来,漆黑瞳仁里第一次对她燃起狠戾凶光:“听到没有?别给我惹事!”
温妩打开门逃回家。
关上房门的瞬间,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。
她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,哭到整个人坐在冰冷地板被冻得都动不了,她呜啊地爬着去找纸巾擦眼泪,接到了闻音的电话。
她把闻音吓得半死。
“你怎么了?快说!”
“周驰死了——”
他死了。
死在了她心底。
再也没有那个为她悄悄买上三支玫瑰从她肩膀递到她眼前的青年了。
再也没有那个喊她温月亮的青年了。
他终于在今晚死在了她心上。
是12月28号。
哦,不对,时间刚跳过一分钟,是29号了。
周驰低头看着新手机上这跳过去的分秒,老房子不隔音,他又住在她对面,能听到她嚎啕的哭声。
他在心里喊:小五,不要哭。
他喊:小五,对不起。
他那么痛苦地贴在门后,佝偻着脊背,手指颤抖地死死抠着门把手。他听到有邻居去敲门的声音,但温妩没有开门。
她只是哭,这么大声又疼的哭。
一滴泪从他鼻翼掉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。
隔着这两扇门,他用沉默和距离陪伴她,他用伪装起来的绝情守护她。
她就这样远一点吧。
她远一点,她就安全一点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呜呜呜,我发誓他们俩后面一定会甜!现在有多苦后面就有n倍的甜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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