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第10章
听了飞行员的故事,徐纯熙问秦铭远:“哥,你相信爱情吗?”
“我相信!”秦铭远坚定地说。
“你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吗?”徐纯熙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有!”回答时,秦铭远停顿了一下,像在思索。
“我也有过。我妈说,爱情的概念太过复杂,没有一个定义能代表其全部内涵,但从心里学角度看,你爱上的根本不是这个人,而是他带给你的感觉。我的爱可能就是一种感觉,虚无缥缈到连自己也无法确定。”徐纯熙像是在喃喃自语。
秦铭远静静地听着。
“爱情很难令人确定,或者说很少有人能明确的知道他爱的到底是谁。那个飞行员如果不是遇到这么大的变故,他或许会顺利的结婚生子,婚姻美满地生活下去。他会认为他是爱未婚妻的,未婚妻也会带着敬仰之情爱着帅气的飞行员,隐藏的人性弱点也不会这么丑陋地暴露。”徐纯熙继续说着,冷静客观。
“但我认为,一个人的内心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爱的是谁。真爱,是长久的。”秦铭远说。
“爱是宿命。”刚才还冷静客观的徐纯熙突然感慨起来。
于是,秦铭远就用富有磁性的声音,字正腔圆地为徐纯熙讲起了故事:“有人问佛:我究竟该找个我爱的人做妻子呢?还是找个爱我的人做妻子?佛说: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你心里。这些年来,让你精神富足、不断精进、幸福快乐的人是你爱的人呢?还是爱你的人呢?那人说:可是朋友们都劝我找个爱我的人做妻子。佛说:真要是那样的话,你的一生就将从此碌碌无为。你不再追逐爱情,你自我完善的脚步也就停滞下来了。那人又问:那我要是追到了我爱的人,会不会也会停滞不前了?佛说:因为她是你爱的人,真爱的本质,是让对方长期感受到幸福,所以,你还会为了她生活得更加幸福和快乐而不断努力。幸福和快乐没有极限,你的努力也就没有极限。那人说:那我活的岂不是很辛苦?佛说:这么多年了,你觉得自己辛苦吗?那人摇了摇头。”
“情感热线啊!”徐纯熙被他逗乐了。
“爱情是复杂而多维的,能碰到一个完美式的爱情确实是一种幸福。”秦铭远恢复了正常的语调。
“弗洛伊德将人性归因于无意识的欲望,他认为爱一个人是为了满足对自我理想的需求,只有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爱的人,并被爱人尊重后,才能成为他自己想要成为的人。现实中,一个人有自己爱的人,这个很普遍,但同时被爱的人尊重,很难。”徐纯熙说。
“可以去努力争取。”秦铭远说。
“何尝没有努力过,只是求而不得。”徐纯熙说。“弗洛伊德也说过: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工作和爱,为了工作和爱要节制自己的欲望,以免伤了人生最重要的事和人。他说人生最不能要的两样东西是不该拿的钱和不该要的感情。感情不能强求,看来只能去把我满腔的热血投入到工作和赚钱了。”徐纯熙继续说。
“佛洛依德是这个意思吗?我怎么记得他说得是:精神健康的人,总是在努力地工作及爱人。工作和爱人两者是缺一不可的。”秦铭远觉得今天的徐纯熙情绪有些低落,他不想让她继续陷在这种氛围中,所以他开始用轻松的语调来和她交谈。
但徐纯熙并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和他抬杠了。她很认真地说:“我从不奢望去要不该要的感情,但对自己付出的感情也绝不会后悔。”
秦铭远以为徐纯熙在说她和江浩然,于是他说:“熙熙,如果爱他,就应该多理解和包容他。两个人做一个充分的沟通,更能推动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。”
徐纯熙猛然反应过来,她说:“我说的不是江浩然。”
“不是江浩然,或许她另有所爱之人。这么多年,我对她又有多少了解?我们之间,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般默契了。”秦铭远暗自思忖。
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交谈过了。出国的第一年,徐纯熙还时不时地给秦铭远打电话、发信息、写邮件,向他诉说她在英国的学习、生活情况。周末的时候,秦铭远也会主动联系她,腾出一大片时间和她聊天、谈心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种联系越来越少,或许是因为距离、时差、学业、成长以及外部环境变化等诸多因素,他们之间在慢慢疏远。
或许,不打扰对方是最好的相处方式。
“人的内心,既求生,也求死。我们既追逐光明,也追逐黑暗。我们既渴望爱,有时候却又近乎自毁地浪掷手中的爱。人的心中好像一直有一片荒芜的夜地,留给那个幽暗又寂寞的自我。”徐纯熙看到佛洛依德的这句话时,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自从高一圣诞节之后,她的心就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夜地,除了那个幽暗、寂寞的自我外,别无光亮。
那时候,她一遍遍的听莫文蔚的《爱情》,单曲循环播放。
若不是因为爱着你
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
每个念头都关于你
我想你想你好想你
若不是因为爱着你
怎会有不安的情绪
每个莫名的日子里
我想你想你好想你
爱是折磨人的东西
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
不停揣测你的心理
可有我姓名
……
高一圣诞假期,是徐纯熙来英国后的第一个长假期。从9月份开学,到12月放圣诞假,已经整整3个多月了,她从未一个人在外生活这么久,也从未这么长时间离开过奶奶、父母和远远哥哥。她很想念他们。
“熙熙,圣诞假你怎么安排?准备回国吗?”王依雯问女儿。徐纯熙去英国时,是妈妈陪着去的,她们住在监护人家里。因为当时徐纯熙未满18岁,按规定必须要有监护人。监护人是个退休老师,就住在徐纯熙就读的学校附近,她叫玛利亚,是个和蔼的棕发英国老太。玛利亚说圣诞假期,如果徐纯熙不回国的话可以来她家住,因为未满18岁的人,在英国时不能单独住酒店的,要有成年人陪同才行。长假期,学校老师都放假了,学生也必须离开学校。
“当然是回国啊!妈,我可想你们了!”徐纯熙说。
“行!那我赶紧让你爸爸给你订机票。”王依雯很开心,她也很想念女儿。
“妈,我能不能先飞b市,去看看远远哥哥?”徐纯熙问妈妈。
“小丫头!你是不是惦记着平安夜是你远远哥哥的生日?”王依雯笑着问女儿。
“嗯嗯嗯!我娘亲最了解我,果真是亲生的。”女儿调皮地说。
“少贫嘴!但你必须25日回来,奶奶很惦记你哦!”妈妈说。
“保证!一定!”徐纯熙欢快地说。“妈!你别告诉远远哥哥哦!我要给他一个惊喜。”她又叮嘱妈妈。
“放心吧!”王依雯答应道。
12月23日,徐纯熙从伦敦直飞b市,航班24日一早就落地了。徐纯熙拿上行李,先打车去了妈妈给她预定的酒店。妈妈给她订的酒店离秦铭远的学校不远,走路十分钟就到了,她希望白天女儿能补个觉、倒个时差。但徐纯熙入住到离远远哥哥学校这么近的地方,哪里还会有困意,她只想马上见到她想见的人。
好不容易在床上捱到了中午,徐纯熙起床下楼简单地吃了个中饭,就回房间开始洗漱、化妆,然后换上了一件新的青紫色长款毛衣和一件同色系羽绒衣。她在落地镜前左转右转地照了很久,对着镜子中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,终于满意地出门了。毛衣和羽绒衣是妈妈9月送她去英国,母女俩在开学前去法国游玩时,妈妈替她买的。妈妈说英国冬天很冷,一定要穿得厚实一点。其实学校处处都是暖气,根本就不用穿羽绒服。
徐纯熙先去附近的蛋糕店精心挑选了一个生日蛋糕,然后来到了秦铭远所在的学校。
北方的冬日,和煦、温暖。她的心情也是轻快、喜悦。
她知道秦铭远住哪个宿舍,前几天在和远远哥哥聊天中已经不露声色地套取到了。很顺利的找到了宿舍,徐纯熙小鹿乱撞地一步一个台阶来到位于四楼东侧的男生宿舍。站在门外,她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。今天穿的白色长筒靴有些勒脚,走了四个楼层,脚有点酸痛。
男生宿舍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女生声音:“我老公呢?”
一个男生说:“我咋知道你老公到哪去了。”
“王朝阳,别逗了,快说!他去哪里了。”女生半娇半嗔地说。
“我真不知道!”那个被唤作王朝阳的人说。“春儿,你知道秦铭远去哪里了吗?”他问。
“可能去图书馆了。”一个斯文的男生声音。
“医学院图书馆吗?”女生问。
“应该是的。”斯文的男生回答。
然后,一个女生风一样地冲出来,她差点撞到徐纯熙,徐纯熙闪了一步,赶紧用手护住蛋糕。
“对不起!对不起!对不起!”那女生也刹住了脚步,连连道歉,她看到没撞坏徐纯熙手中的东西,就毫不迟疑地继续疾步往前走去。走到楼梯口,那位女生突然停住脚步,侧身问徐纯熙:“你找谁?”眼睛看着徐纯熙手中的蛋糕。
“哦哦,我没找谁。”徐纯熙有些语无伦次。
女生看了徐纯熙一眼,继续往楼下走去,轻轻地嘀咕了一句:“秦铭远吗?”继而,楼梯转角处传来她轻松、愉悦的小调和咚咚咚的脚步声。
一个抱着篮球、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走出了宿舍,看到门口的徐纯熙,他问:“请问,你找谁?”听声音,这人就是那个女生口中的王朝阳。
“我找秦铭远!”徐纯熙鼓起勇气说。
“哦!他去图书馆了。”王朝阳说。
“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蛋糕交给秦铭远?”徐纯熙双手举起蛋糕,拿向王朝阳。
“当然可以!我先放他桌上。”王朝阳一只手接过蛋糕,一只手托着篮球,好奇地看着徐纯熙。
“谢谢!”徐纯熙转身欲走。
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?待会如果铭远问了我好告诉他。”王朝阳说。
“我是他妹妹。”徐纯熙说完,转身就走,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。
王朝阳的声音还是隐约传来:“又是个美女,给秦铭远送蛋糕,说是他妹妹,看着一点也不像。”估计王朝阳是在和那个春儿说话。
冬日的校园很美,但徐纯熙根本无心看风景。她低着头,走在学校的小径上。不时有学生回头看她,有男生,也有女生。一个女生对同伴说:“她那件羽绒衣是moncler的最新款,很贵的,国内根本买不到。”“你咋知道?”另一个女生问。“我看杂志上介绍过,国内还有女明星特意跑到法国去买呢!”“确实好看,很时尚,颜色也别致。”“她挺会搭配的,青紫色上衣搭白色紧身牛仔裤、白色皮质长筒靴,真的是冬日里一抹靓丽的风景。”“人长得漂亮,穿什么都好看。”两个女生交谈着走远了。
“我要不要去图书馆找找远远哥哥?”徐纯熙看着路标上医学院图书馆的方向问自己。心还没做出决定,脚步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迈开了。
走到图书馆,通过明亮的落地窗,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,他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书。圣诞节,图书馆里的学生不多。刚才碰到的那个女孩,在旁边比划着手势,说着什么。秦铭远抬起头,看向那个女孩,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。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如此温暖。
徐纯熙躲进了树枝的阴影里,眼睛却依然看向那一抹光亮。女孩已经坐到了秦铭远身边的椅子上,两个人头凑得很近,仿佛在说着悄悄话,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。
不争气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,徐纯熙用手轻轻擦去。热泪冻成冰痕,刺得脸有些生疼。
徐纯熙悄悄离开。
“请问,需要帮忙吗?”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靠近她,询问她。
“哦,谢谢!不用。”她答。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,突然刮起了风。徐纯熙把羽绒衣的帽子戴上,逃也似地离开了学校。
回到酒店,徐纯熙整理行李,退了房,改签好机票,叫了一个出租车,超机场驶去。
夜已黑,平安夜的b市灯光璀璨,但这种繁华一点也不属于她。
总在最喧闹的时候,涌上最深的寂寞。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,但好像专门是为今日的她而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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