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书网 > 怎敌她千娇百媚 > 53.1

53.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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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绿腰:“夫人,会不会那日罗娘子根本没像她说的那般在佛堂祷告,    而是和三郎在一起?”

        心里打个突,6夫人一惊,    抬起目:“你没看错?”

        被6夫人肃穆看着,    夫人目光如炬如电,绿腰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了……绿腰咳嗽一声,眼珠一转:“夫人,    不如我们查一查?”

        6夫人心里轻动:“查她无妨,    我是怕她真和三郎有些什么,    我不想查‘清院’。若是把三郎扯进来,长辈们还不得说我薄待小叔的血脉?”

        面对只剩下一个郎主的二房,当家主母就是这般顾虑重重,不想揽事。思量半晌,6夫人摆了摆手,    喃喃道:“罢了,    此事当不知就好。我就想她不简单,迷得一众人团团转,    为她求情。如果她那日真和三郎在一起,    嗯?”6夫人说着,    自己也不解了。不知是该恼罗令妤也许在背后戏弄了他们,    还是比起二郎,    罗令妤果真和6三郎更亲近些。

        6夫人拍案,    着姆妈上前:“罗娘子来我们家,    是我那小姑子一手安排的,我也没多问。但是现在看,罗娘子不是个消停的。万一日后她真和三郎有了什么,老夫人问起来,我也不能一无所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找几个伶俐的小厮来见我。我得派他们去南阳走一趟了——看看罗令妤离开南阳罗氏,到底是何缘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她品行不好,被罗氏赶出来;还是她到处生事,仗着美貌勾得兄弟为她打架……或者旁的什么缘故,让她非要来建业6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这时,身处秦淮河畔新桥旁新开的一家茶舍二层雅间。南国好茶,市坊见茶舍林立,各色新茶上市后,常是一哄而抢。然市坊间的茶,都是世家豪门斗富玩剩下的。6三郎来茶舍,自然也不是奔着茶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开窗凭栏,喝了一盏茶的功夫,雅舍的帘子被掀开,陈王刘俶进来了。刘俶面容秀气,此时却拧着眉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看到三郎随意闲适的样子,刘俶沉默了一下,入座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等6三郎先开口,这位有些口吃、轻易不说话的陈王殿下落座后,就迫不及待:“雪臣,你,出建业,躲两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凝目:“为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敛目:“我近日日日在家养伤,连门都不出,可什么都没做。为什么要避难?我避的什么难?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着急:“衡阳、衡阳王他他他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口吃半天,说不出来,面红恼红。干脆就着茶水,在桌上写字跟6昀沟通:“衡阳王在廷议时,与父皇说他来建业前遇了刺。父皇大怒,派人去查,还给衡阳王府外步兵,意在保护衡阳王。此事本与我等无关,然不知为何,你离开建业几个月、回来后就受伤不出门的事被传开了。今日上朝前,有门客跟我说,衡阳王那边,似怀疑你便是那刺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扬眉:“我离开建业是去宜城,我可未曾去衡阳,宜城的几位大儒都可作证。衡阳王遇刺,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:“这便是朝上无人了。衡阳和宜城都是南下,你一路躲那些世家,不走官道,若是拿这个当借口,衡阳王难,你也摘不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再次开口:“建业这边,我,顶。你,先出去躲。不要惹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:“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慢慢道:“他想难的,何止是我。我都不在朝上,本和他无任何利益纠葛,他针对的,也许是殿下你。他来建业就跟陛下说自己遇了刺,而不私下查。衡阳王手里定有什么东西……我不离开,我倒要去看下他的理由。我纵是不在朝,也不是肯乖乖背锅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沉默半天后,整理下词句,干干道:“你要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垂目,唇弯了下:“夜闯衡阳王府如何?替你探下他的虚实……他来建业,各位公子的日子,都不好过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心中一动,默然。6昀提到各位公子,给了他提醒,让他想到可联合诸位公子,一同牵制衡阳王。衡阳王自然得陛下、太后的宠爱,然陛下的这些儿子,也不是肯乖乖退让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刘俶望着6昀,问:“你,伤,好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漫不经心:“已无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盯着他半晌,看郎君面容掩在阴影中,刘俶心里微酸。想到这些年,6昀为了他,私下不知做了多少这种事。刘俶伸手,与6昀握了一下,低语:“都,都知你是我这边的。待、待此事结束,你再拒,我也定要给你个官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似笑非笑:“那我倒不在意。衡阳王来了,就让他们一起斗吧。我就想殿下是不是也要搅进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目子一寒,慢慢摇了摇头:“我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若有所指,指的自然不是谁更讨陛下的喜欢,谁的势力更强这些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倾身:“那我也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:“你不在意衡阳王的话,当在意一件事——我收到了名士周潭的信,他愿意助公子你一臂之力。他的女儿周扬灵,此时恐怕已经在来建业的路上了。你关心士庶之别,这位女郎是周潭最疼爱的女儿,当可在她身上花些力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俶慢慢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林林总总,慢慢悠悠,聊了许多话。最后刘俶仍然关心:“夜闯衡阳王府……雪臣,你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有人为大事,自有人为私事。罗令妤这边,正在收整屋子里的东西。妹妹罗云婳捧着书,乖乖坐在她身后,看姐姐把许多珍藏品摊出来,堆满了地上氆毯和案几。罗令妤抱着算盘,巴拉巴拉拨了许久,越拨越脸色僵硬:“……太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真是越来越穷。

        建业这边花销奢侈,到底是谁兴起的风啊?东西送来送去,不喜玩物转头就扔……罗令妤真是跟他们玩不起了。罗令妤咬着牙,诸位表小姐还邀请她出门玩,她提起来就害怕,可是不去又不好。之前把伯母给的打马球活动取消了,这再不出门,她在建业贵女圈中怎么立定足?

        可是要出门,想到贵女们可怕的花销……罗令妤犹豫半天,将两样东西摆在了案上: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从姐姐身后探出脑袋,见姐姐思量好久后,依依不舍地把一枚簪子、一幅画放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想:必须得卖点什么来周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带来的那些书籍、茶叶等都是零星物件,价格不高,卖一次后应急不了多久。但是这枚得来的和田玉簪,和名士“寻梅居士”的画,皆是价格昂贵,有价无市。若是抛一样出去,想收藏的人定然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是她一个士族女去卖东西,万不能让人知道了,多丢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她到底要卖哪个?和田玉簪是那日衡阳王抛来送给她的,说不得日后能凭这簪子与衡阳王扯上关系;寻梅居士的话是6昀送的,6昀送的东西罗令妤本不在意,但是架不住这是“寻梅居士”的画。罗令妤自知自己市侩,然她确实喜欢寻梅居士的画作。她求了许多年,才得了这么一副。她默默倾慕寻梅居士多年,哪里舍得把得到的画扔出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左右为难,两皆不舍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外侍女屈膝通报:“女郎,二郎来看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讶然抬头:最近6二郎来看她,看得好生频繁……

        6二郎6显不是一个人来的,他还领着一个小萝卜头,6四郎6昶过来。6四郎红着脸,躲躲闪闪地跟在二哥背后。罗令妤这边读书的小妹妹罗云婳见到6二郎,就心中生怯,想到了自己干下的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支支吾吾,6四郎也支支吾吾。6二郎洒然一笑,想要进屋时,看到满屋的东西,实在没地方站。他只好站门口,望向罗令妤时,一眼看到罗令妤放在身前几上的话。6显笑容顿了一下:“表妹怎么还收藏三郎的画?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羞涩又欢喜,再次低头欣赏画:“不是呀,是三表哥的赠礼。三表哥太客气了……竟送我寻梅居士的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显盯她半天,觉得不对劲。他咳嗽了一声:“你,咳,你不知道寻梅居士就是三弟?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失声:“……怎么可能?!”

        6显回身招手,吩咐小厮两句。罗令妤心中上下起伏,半晌才想起来收拾屋中的杂物,让二表哥进来说话。6显坐下不过一刻,罗令妤心不在焉地陪聊,气喘吁吁的小厮跑了回来,抱回来了一幅画。

        6显当着罗令妤的面摊开画,指着两幅画:“你看笔触,是否一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盯着6显那副画署名的名字,勉强道:“……这明明是一个叫雪臣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忽地顿住,然后涨红脸站起来:“难道三表哥的字,就是,雪臣?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众长辈赶去的时候,罗令妤已经一身是水地跪在6二郎床榻边,照顾了许久。后半夜,熬了一宿的长辈们还忧心忡忡地聚在二郎院中,追问疾医为何6显不醒;

        表小姐罗令妤乖觉,尽管浑身湿衣服冻得她哆嗦,她却始终没有下去整理衣容。她自愿受罚,进了院子离6二郎寝舍隔了两间房舍的偏角小佛堂中,跪在佛龛前为二郎祈福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吓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二表哥落水已经很糟糕,二表哥醒不过来更糟糕,这结果已经乎了她的想象。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给姐姐闯了多大的祸……实在无人求助,罗云婳只好一边哭一边来“清院”求6昀了。她心里抱一丝奢望,希望6三郎仁善,非见死不救之人,也不惧对上6夫人那几个长辈。

        6三郎仁善不仁善暂且不提,但他吩咐锦月掌了灯,揉着额头、一脸疲色地坐了下来,听罗云婳的诉求。

        锦月忧心郎君的伤势,只好给三郎披了一件宽松大氅。见6昀坐在灯火影下,乌黑长散肩,几绺丝贴着面。他眼皮下耷,睫毛在脸上映出几重阴影来。郎君面容银白,撑着额头的手指修长温润。他不正仪容、一脸倦怠地坐在那里,比起平日的高贵如冰山皑雪,此时多了许多华贵慵懒感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哽咽着把话说完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抬起睫,眼睛光华流离,连正在哭得小娘子都看得怔住。听6昀声音凉凉:“罗表妹会水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当日他不小心推她下水,她即刻沉底,到底是被他吓傻了,还是故意勾他来着?

        以他对罗令妤一贯的人品认知,6昀心里冷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再问:“你说她主动跳下水去救的二哥?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: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脸色立冷,心中念头几转,眼底露了然色,冷笑道:“她想当我二嫂想疯了么?!”

        同是落水,当日对他不假辞色、还想把他一个重伤人推下去。凭什么她就对6显不一样?她凭什么区别对待?6昀唯一想到的答案,就是看到金山银山、权势地位在眼前晃,罗令妤心动得不行,不管不顾地就要扑过去救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一呆,才要解释不是这样,就见6昀面色幽沉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此人有好几副面孔。平日见人时清贵冷傲,睥睨众人,谁也不理;私下里他略轻浮,喜调笑逗趣,一言一行都风流勾人;此时罗云婳有幸见到了他的第三张脸。不苟言笑,冷肃无情。当他寒目瞥人时,巨大的压迫感袭来,压得罗云婳小娘子腿软坐地,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已经站了起来,他不想探究那边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了。6三郎拂袖而去,冷冰冰道:“既是罗表妹自己的选择,想要滔天富贵自然要承受大挫折。道不同不相为谋,你何必拦你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云婳急得:“不、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告诫她不要跟任何人说是她和四郎不小心把二表哥推下的水,罗云婳来求6昀,本来也不想说。但现在看6昀就这般进去里屋了,侍女们提着灯跟随,她快跑两步。罗云婳追上去:“表哥、表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到了第二日,书院停课,所有的郎君都去看望6二郎,本来就不去书院的6昀用早膳时,这才知道他二哥的情况比他想的要糟。锦月伺候郎君用早膳,看他目色幽静不知在想什么,她心里一动,舀了一小碟酪给郎君:“这是罗娘子昨日才送给我们尝鲜的,说是不经放,让我们尽快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低眸。

        青瓷碟子呈黄白色,开冰裂片,盛着一小块酪。晶莹剔透,如雪山峻岭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眼眸闪了一下:“不过落水,二哥怎么就昏迷一晚还不醒?我们也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用过早膳,6昀便过去看望二郎了。6显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郎君,看到6昀过来,拉着他解释屋里情形。据说6显后半夜开始断断续续地高烧,6老夫人被小辈劝走休息后,6夫人哭红了眼。天不亮,6家就拿着名帖去太初宫,请宫中侍医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下,宫里的诸位夫人、公子都惊动了。陛下亲派了侍医不提,皇后殿下也关心问6二郎如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6家在建业之势,由此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若有所思:“不过是落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众郎君叹:“是啊,往日也不曾听二哥身体这么差啊?可怜罗表妹了,6夫人都气疯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眼眸再次一闪,众所周知的说辞是罗令妤推了6显,之后又救了6显。但是就如6昀不信罗令妤会救人一样,6昀也不信罗令妤会推人——他这位表妹对待二哥别提多小心,她眼睛里写满了“想嫁勋贵”,她绝不可能去推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是给自己制造机会……罗令妤不至于傻成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中间看来另有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和几位郎君站在廊下闲聊了两分,言行冷淡疏离,众郎习以为常,也不多问。之后6昀进了屋,见过了几位长辈,又在二郎6显的床榻前徘徊了一阵。6昀甚至坐下,搭着6二郎的脉看了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院里屋里站满了医工,一屋子唉声叹气。6夫人素来对6昀不了解,也看不上6昀。眼下6昀给6显把脉,6夫人疑惑6昀怎么还懂医。虽然不相信6三郎的能力,6夫人却还是殷切地望着:“三郎,你可看出什么来了?你二哥为何至今不醒?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起身,敷衍道:“身体并无大碍,该醒时自会醒的,伯母不必担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夫人目中暗了下去,勉强点头。所有医者都说二郎无事,三郎也这么说……可是6显就是不醒啊?都是那个罗令妤……6夫人咬牙切齿,那个祸害……她现在是腾不出手,等她的二郎醒了,她绝不饶过那个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从满室药香的屋子出来后,在廊下溜达,路过了偏角的佛堂。罗令妤自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去给二郎祈福,6家长辈不置可否,下人们也不敢多管。6昀路过佛堂,慢慢走过时,侧头,往里面瞥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树荫葱郁,木栏影子如水波一样映在他脸上、眼上,尘土飞扬,他望到了里头跪着的女郎。腰背挺得笔直,虔诚地跪着,长散乱。他从侧走过,正好看到她瓷白的面颊,唇比雪白,身子轻颤。女郎纤弱无比,惹人生怜。

        跪了一夜,白天还在跪,滴水未沾,她还在咬牙坚持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眸子落下:若是为了嫁入豪门,罗令妤可以做到这个地步,他也蛮佩服她的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心里几多不屑,但不屑中,6昀也多了几分猜想:推人下水的说法漏洞百出,恐怕与事实不符……但是罗令妤自己都认了,呵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二哥醒来,要么就感动,排除众异娶了罗令妤;要么就震怒,送罗令妤回南阳去。

        6昀撇过了脸,不再看佛堂中跪着的那小女子。然他心中多了根刺,不上不下地扎着。想到罗令妤有成为他二嫂的可能,美目盼兮,巧笑倩兮,与二郎成双成对,见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……6昀想她还是回南阳去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再入了夜,6二郎那边仍然没有传来苏醒的消息,罗令妤的心也越来越凉,越来越怕了。只消6显醒来,要骂要罚都好说;6显不醒,罗令妤的罪就一天天加重。罗令妤跪在佛龛前,是真心实意地祈求二表哥醒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要怪就怪她吧,别牵连妹妹。她已是一身污,无所谓;妹妹身上不能背负这种事啊。

        跪了一日,她昏沉沉,脑子有些晕,思维时断时续。几次摔倒,又爬起来,罗令妤后背全是热汗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寂静夜中,忽听到一声极轻的“啪嗒”声从后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令妤思绪迟钝,脑子胀痛,听到也似未听到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冷不丁,一道雪色衣袍从后拂上她的面。凉意袭来,她轻微一颤,向后跌去。面前突然蹲下一人,扶住她的腰,将她往前一推。这般一推,罗令妤昏昏沉沉,直接跌入了身前蹲下人的怀抱中。

        闻到了满怀清意,男子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撞在郎君怀里,一只冰凉的手挑着她的下颌,抬起她汗涔涔的脸蛋。他的指腹贴着她娇嫩的脸,轻微地、柔柔地搓了两下。罗令妤乌黑的眸子,与一双桃花眼对上。桃花眼多情,罗令妤滚烫的面上如袭凉意,陡得一惊。她颤声:“三、三、三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面无表情,手在她额上一搭,声音凉凉:“烧了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勾唇:“别吭声,你妹妹吵得我烦的不得了,我带你出去歇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6昀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白了……这是真的喝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泪珠如雨粒明玉挂在腮帮上,断断续续地连成一条线。那坛酒被6三郎闷了许多年,醇香芳菲,后劲也足。罗令妤大脑被烧得如浆糊般,似有些神智,又似不太清明。她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了,就不停地掉眼泪。那酒将她心中的委屈放大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早逝的父母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在南阳所受的苦。

        带妹妹千里迢迢投奔6家的困窘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……今晚训她的6夫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她父母还在,此时她当和妹妹在汝阳,承欢父母膝下。即使来建业6家,6夫人又怎么会这般羞辱她?

        美人便是啼哭,那也是美人。罗氏女侧着脸,睫毛上翘,月光湖水一波波浮在面上,又清又白地与颊畔湿相贴。罗氏女目黑唇红,落泪如珠哽咽不休,显得柔弱可人怜。

        船只另一头坐着的6三郎盯着她半晌,看她哭都一副经过训练般的呈现美感。心头微怔,生起嘲讽感的同时,6昀猝然别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被她的眼泪弄得烦躁,不愿多看,他直接背过身,手抓住了扔在船帮上的木桨。他拨动着船桨,试图将飘向湖中央的小船划到岸边。只要不看罗令妤,6三郎就还是那个冷静的、不留情面的郎君。他勾着唇,漫不经心地嘲笑身后那哭泣女郎:“在伯母跟前据理力争时,你不是很高傲么?一背过伯母,落在人后,你就开始哭啼啼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罗令妤,你也就这么大点儿胆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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