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换魂往事
当程寂回到现实的时候，依旧是深夜。
他几乎是和宋应航同时出现的，当然，眼前的宋应航，不是愿境里的那位，而是现实中确切存在的那名扮演者。正是对方许的愿，才导致了自己进入了这场演绎任务。
“愿望实现了......实现了！”他高举着双手欢呼，眼中透着一股子狂热。
他似乎也对愿境的结果有所感知，但是，他并没有对宋应航的魂魄所阐述的真相有过任何反应，他并不在意自己是谁，哪怕自己原本不该待在这具躯壳里。
不能否认的是，他对第七怪谈寻找到与否的执念已经病态，和魂魄状态的宋应航一样，或许，这就是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想法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真的是非常感谢......”宋应航几步上前，抓住了程寂的手，也不管程寂的扮演者身份。
他在家长会上并不会过问学生的家长叫什么名字。
疯癫的他只注重结果。
而这结果，是程寂所给出的，对他来说，这就已经足够。
程寂没有说实话，只是随意杜撰了一个名字，那是在来之前和“小雇主”田润松约定好的，以免胡乱说出口后被老师记上，在下次家长会的时候露了马脚。
“所以，你究竟是谁，你本来不该是宋应航。”程寂还在探究着答案。
“你不是见过我了吗？在愿境里，那时的我出现过了好几次。”宋应航似乎想起了自己真实的归宿，面带苦涩，不过，他并没有直接告诉程寂答案，而是想听听程寂的猜测。
“在愿境里见过？”程寂重复着对方的提示，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许多人的影子，如果是玩笔仙的那帮人，那可能性基本为零，毕竟宋应航换魂的时间段和董立铭他们被怪谈杀死的时间太过相近，谁先谁后没有定数，不可能这边一死，魂魄就飘到江城，钻入了宋应航的躯壳。
很难有这种巧合，而且，袁易川要是刻意谋划的这件事，就一定要对附身的人选有所准备。
那校园里还会有谁呢？
那帮同桌？那些教师？还是说，是宿管或者室友？
等等......
室友......
程寂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，第一晚的时候，睡在自己旁边的那个人。
被传是停课在家，实则被袁易川杀害，头颅都还摆在柜子里。
看着程寂的表情从不解到刹那的恍然，眼前的“宋应航”终于是笑了：“看来，你想起我是谁了，我其实叫傅志宽。”
“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？你，还有袁易川。”程寂脸色郑重地问道。
“知道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？”傅志宽摇了摇头，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，背后的人，也不干净。”
“总会有人处理他们的，你只管告诉我关于他的事。”
傅志宽深吸一口气，回忆起自己的身份后，他原本的疯狂模样显然褪去了许多，完全变回了正常人，以至于勉强能认真回答程寂的疑问。
“我其实也不了解他太多，准确来说，我并不像宋应航一样与他有那么多的交集，我之所以碰到他被他杀死，是因为我无意间发现，他除了经营一个宗教组织外，还接手了一个学生器官贩卖的工作。”
当时的傅志宽不小心闯了祸，与几位同学间起了冲突，事后怕受处分，于是先一步找袁易川解释清楚起因结果，哪知，袁易川并不在，倒是他的电脑还开着，一个内嵌在网页里的聊天平台上正不断向袁易川发来信息。
现在想想，那更像是活跃在灰色地带的特殊网站，都是一些偏激分子和诈骗犯汇集的平台，从那暗色调的网页风格就足以看出参与者们的心态。
见到此，傅志宽就忘记了原本的目的，他不由得点开内容，一点一点地浏览。
在08年，不少学生甚至都还没有接触到电脑，或是很少能够接触，更多的是那些调皮不良的学生跑出去进黑网吧才能体验一二。
傅志宽越看越心慌，那完全不加审核的血腥画面完全震撼到了他，让他想要呕吐之余，后背也紧跟着一阵发凉。
至于那些发来的信息，是来自各地的匿名买家在向袁易川索要学生个人信息、身体参数。
他们根据袁易川提供的校内学生资料来挑选，适配潜在的“猎物”。
“你或许不知道，其实在我们之前，学校里常常有学生在放学后被人绑架的事件，当然，不仅是我们学校，其他中小学也有。”
程寂默然不语，诚然，拐卖学生或孩童的事确实有，但其中绑架初高中生的比率其实并不高，因为他们不像幼儿一样缺乏认知，拐卖是完全没有多少收益的，这种更多的都是图财，绑架后向其父母勒索。
而袁易川的所作所为，也没有任何勒索的征兆。
“见到袁易川真实面目的那一刻，我腿都是软的，我没有想到在学校里颇具威严的老师会是这种身份，更没想到他伪装得那么善良，和每一届学生相处那么长的时日。”傅志宽喃喃着，面色发白。
“当时我转头就走，可是走到门边的时候我才发现。”傅志宽颤抖地呼吸着，像是见到了极其惊悚的景象，“他就在门口探着半张脸朝着我看着，一声不吭......”
傅志宽不知道对方在外头凝望了多久，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目光，而在双方目光相对的那一刻，袁易川终于是缓缓地从门口走出，脸上噙着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，似乎对傅志宽的到访与偷看漠不关心。
但是，傅志宽知道，那只是袁易川用以麻痹他的假象，他步步后退，直到看见袁易川从背后拔出一把匕首。
“再往后，我就没有多少印象了，再睁眼的时候，我就待在江城的一个墓园洞窟里，控制着的，是宋应航的身体。只不过，那时候的我脑袋还没有现在这样清醒，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宋应航，一直活到了现在。”
“那......袁易川还在这教学吗？”
“很不巧，一年前他辞职了，说是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纪，想省出更多的时间去旅游。”
“他没有留下什么吗？或者，对你叮嘱过什么？”
“没有，什么都没有，我和他哪怕是在学校内，其实也没有多少交集了，我和他见面后谈的最多的，其实都是愿境。”傅志宽说着。
“愿境？他怎么知道的？”程寂想了想，有些吃惊，难不成，袁易川也加入了扮演者的行列？
“我也不清楚，但他似乎了解不多，只是说，他曾见到过能吞噬人的黑雾，在一个乡村里。所以，当我意外进入扮演者的行列后，他常常会向我问起愿境的事，而我，则是把他当作一个情绪的宣泄口，讲述着愿境里发生的事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你们后续只是在交换信息。”程寂眨了眨眼，他隐约能猜到袁易川说的乡村里的黑雾指的是什么，不就是当时那个送葬的演绎任务吗？他们在脱离愿境的时候，袁易川确实在场观摩了全程。
这似乎形成了一个剧情上的闭环。
这一刻，傅志宽看向了程寂的眼睛。
“你知道吗？袁易川后来一直想要做的，就是弄清楚黑雾背后的愿境究竟是如何运作的，他想要重现那种能力，进而掌握它！而我，只是他偶然接触愿境的垫脚石。”
“我不知道他探索的进度怎么样，只不过，他有一天神秘兮兮地告诉我：普通人发掘愿境，是会被命运因果盯上的，过去和未来都会被改变，从头到尾，身上掩藏的秘密会被一层层地被揭开，直到死亡！”
【兄弟，你已经感受过被厉鬼追杀的感觉了。】
【那么，你有尝试过被变化的因果记恨的感觉吗？】
这一刻，程寂突然感觉，眼前的人并不是傅志宽，而是货真价实的袁易川。
对方正浅笑着向他描述着......
那种像是跟全世界为敌的后怕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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