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日常
欧阳丰挥汗如雨,终于这小块空地挖完了。
“少爷,给。”这时小萱递给欧阳丰毛巾。
欧阳丰拿着随意擦了擦脸,递给小萱,笑着指了指脚下被翻起的黑土,“现在在这上面种些菜,到了冬天不愁没吃的了,到了晚上可以生些炉火,找一小锅放在火上,放些佐料,买些肉食,煮在小锅里,再请些人来,比如小巷里的薛如画、小丸子,围在一起涮火锅,大冬天吃一口热气腾腾的新鲜食物,美得很。”
小萱愕然,问道,“公子,你翻土不是为了种花?”
欧阳丰笑道,“种花?为什么要种花,小巷里薛闲画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花,你要是喜欢,没事可以过去看看。”
“呃......”
这时院子外响起了“嘭,嘭,嘭......”清脆的敲门声。
“公子,我去开门。”说着小萱就去打开了院门。
敲门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稚童,穿着红花小棉袄,胖嘟嘟的,有点儿婴儿肥,脑袋后面挂着一根细细的辫子,走起路来蹦蹦跳跳,稚童乃是淮南子的童子,是淮南子在城外领养的一孤儿,名叫小丸子,小丸子见门房打开,露出小萱那张嫣然笑意的俏脸,高兴道,“小萱姐姐.......”说完顿了顿,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总算还记得淮南子吩咐他的事,“公子可在?爷爷要下棋,叫公子去。”
小萱笑道,“在呢,在院子里种菜。”说着拉起稚童胖乎乎的小手,走进小院。
欧阳丰在院中已经听到了小丸子软糯的声音,把锄头扔在一旁,从刚翻的黑土中走了出来,只是他脚上,衣服上都沾有一些泥土,看着脏兮兮的。
欧阳丰走到青石之上,抖了抖衣袍,两只光脚相互搓了搓,搓下了一圈黑泥。见小萱拉着小丸子的手走进院子,蹲下身,堆笑道,“小丸子,来,到公子这边来。”
小丸子一只手被小萱拉着,不情愿的扭过头,嘟哝道,“不要,公子脏。”
欧阳丰看着小萱脸上莫名的笑意,尴尬的笑笑,站起身,走到石桌旁,坐在石凳上,对小丸子招招手,“快来,到这边来,桌上有一品糕。”
小丸子闻言,反而高兴的拉着小萱的手来到桌子旁,爬跪在石凳上。从桌上的小盘里拿出了两块一品糕,拿了两块后从凳子上缓缓下来,一大口咬在一品糕上,一下,一品糕就被他咬下一大半,小嘴鼓鼓囊囊的,还犹自呢喃,“好吃,真好吃。”
小萱在一旁忙拿起紫色茶壶倒了一杯茶,递给小丸子,“慢点,别噎着。”
小丸子接过茶杯,喝了些茶水,咽下一些。
欧阳丰见小丸子喝完了茶,茶水顺着她嘴角却流出了一道水渍,笑了笑,终是没忍住伸出邪恶的小手在小丸子白净的小脸上掐了一把,顿时白净的俏脸上留下乌黑的两道印记,小丸子犹自没觉自己已变成了小花猫,还在和手中的一品糕较劲呢。
小萱见此,噗嗤笑出声来。
小丸子吃了一块一品糕,巴望看着另外一只手拿着的一品糕,却没立即吃另外一块。
小萱好奇问道,“怎么不吃了?”
小丸子小脸认真道,“这块是给爷爷的。”
欧阳丰愕然,小萱从桌上陶瓷盘中拿出一块一品糕递给小丸子道,“小丸子真乖,这块是奖励给小丸子的。”
小丸子看着小手中多了一块一品糕开心的笑了。
欧阳丰对小丸子道,“回去给淮南子说,我一会儿就去,叫他要做好小丸子的榜样,不准再耍赖了。”
小丸子此刻注意力却没在欧阳丰身上,分明已被手上的一品糕给吸引了全部心神,只随意的点点头。
欧阳丰见此,再次伸出邪恶的小手在小丸子另一边脸上掐了一把,留下两道污渍,道,“回去吧,一会儿我就到。”
小丸子终于回过神来,用力点点头,“嗯,公子放心,我这就回去给爷爷说。”
说完就一只手拿着一品糕,另一只手把一品糕递到嘴边吃着,欢喜的蹦蹦跳跳往外走去,而他小脑袋后面的小辫子随着小丸子的脚步,一起一伏上下雀跃跳动。
欧阳丰见小丸子走到院门,在后面喊了一声,“小丸子,慢点。”
小丸子扭过头,脸笑成了月牙儿,小小的脸蛋上,左右两侧各留下了两道明显的污渍,看着像只小花猫,小丸子呵呵笑道,“嗯,公子。”
说完转头一只手臂微扶住门框跨过不高门槛向院外的小巷走去。
小巷没有正式名字,许是小巷旁种了不少银杏,故被人们称为银杏巷。
到了秋天,银杏开始落叶了,尽管还是初秋,但巷子极为僻静,平日少有人打扫,只是每月例行打扫一次,故地上还是累积了不少落叶,微风吹动,一些树叶不甘寂寞的飞在空中,再打着旋儿落了下来。
“公子,你的棋艺怎么近年来突飞猛进了,连淮南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了?”两人并肩走在银杏巷里,小萱偏头问欧阳丰道。
欧阳丰看着长长的巷子,思绪飘飞,上一世可没少下棋,段位还不低,自然棋艺变好了,他笑道,“这你要看跟谁比,淮南子那老头就一臭棋篓子,偏偏还喜欢下棋,不下还不行,这不小丸子都用上了吗。”
小萱淡淡哦了一声,心中还是疑惑,“公子最近两年不仅棋艺变高了,就连性格习惯都变了不少,不过,只要公子还要小萱,小萱都是欢喜的。”思及此处,小萱脸上又露出了幸福的神采。
欧阳丰喃喃道,“这淮南子不把前些日子下棋赢的钱给我们,我是不会和他下的。”
小萱笑着劝道,“公子,淮南子爷爷年岁也不小了,你还和他计较啊。”
欧阳丰看着小萱的俏脸,懒洋洋道,“好,不和他计较,谁叫咱们家小萱都替坏老头说话了呢。”
小萱伸出小手扯住欧阳丰宽大的衣袖,摇了摇,“公子你又取笑我。”
欧阳丰哈哈一笑。
两人说说笑笑走了一大段,到了淮南子的院子门前,欧阳丰伸出手在门房前一推,果然,门没关,大门开了,欧阳丰透过大门,远远就瞧见,淮南子仰躺在一张躺椅上,缓缓摇动着,太阳光如瀑布一样倾洒在淮南子身上,照的他脑袋上,让他的银发更白更亮,旁边是一方鸡翅木矮桌,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一陶瓷茶杯,茶杯里还有半杯茶水未喝,而淮南子呢,起先虚眯着眼睛,听到声响,赫然睁开眼睛,坐了起来,语调怡悦的说道,“呦,欧阳小友,老夫等你久矣。”
欧阳丰笑眯眯道,“可是等着把钱还给我了?”
“呃......”
淮南子被欧阳丰噎了一下,不过他淮南子是谁,在这灵武道院里欠人赌资从来不还的著名人士,被人取笑不是一天两天了,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的活了过来,欧阳丰这更像玩笑的取笑,会让他感到不适吗?不可能!他淮南子不是那浪得虚名的人。
淮南子咧嘴呵呵一笑,对欧阳丰做出请的姿势,转移话题道,“来,欧阳小友,上次你侥幸赢了老夫,这次可不会让你如愿了。”
欧阳丰玩笑道,“那小子侥幸的次数未免有点多。”
此时,小萱正拉着院子中的小丸子在一旁玩,闻言嗔怪道,“公子。”
欧阳丰故作尴尬摆摆手笑道,“好,好,我不说话了,只管下棋总行了吧。”
淮南子指着欧阳丰老气横秋教训道,“你小子得多学学你家小丫头,尊老爱幼,上次你在小巷晕倒的时候,小丫头哭成了泪人儿,央求老夫去瞧瞧你,你说是谁,半夜起床去给你瞧病,是老夫我,是我半夜去给你看病,现在好了,就翻脸不认人了啊。”
欧阳丰心道,“我本来就没事。”不过话是这样说,人情却欠下了。
欧阳丰嘴硬道,“我说,老头,别人都是施恩不图报,你这就做了一件好事儿,每次见面都说,能不能那次不拿出来说事儿?”
淮南子冷哼一声,“我乐意。”
欧阳丰又问道,“那这个人情我什么时候能还清?”
淮南子未立即答话,而是走到一棵老银杏树下,坐在树下的一处阴凉木凳上,假装思索半晌哼哼道,“这得看老夫什么时候闭眼!”
欧阳丰上下打量了一番淮南子,淮南子尽管头发花白,但看起身形,走路姿势,康健的很,依照算命的说法,这淮南子是老王八的命格,长寿!欧阳丰无奈的摇摇头,心道,得,这人情真不好欠,心念间走到淮南子对面的木凳上坐下。
而淮南子与欧阳丰之间刚好有一方石桌,石桌光滑异常,通体白色,间或有红色纹路充斥其间,石桌上则是紫黑檀木棋盘。
淮南子执黑先行,淮南子捻子、落子,动作娴熟,行云流水,让人赏心悦目,可落到棋盘上,就可看出他下棋锱铢必较,虽不至于忽略棋盘格局,但每一步必苦思冥想。
而欧阳丰,下棋大开大合,落子如飞,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,从不想胜败,只是不断寻求新的路数,每每让遵循传统的淮南子,冥思苦想,斟酌推敲,耗时良久方才下定决心落子。
就这样一老一少下至傍晚,欧阳丰乘兴而来,乘兴而归,而淮南子则垂头丧气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老头一直想赢一会,可欧阳丰就算是随意下下,老头的愿望至今都还未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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